棄,“就知道哭!連自己孩子都哄不好,你怎麽當媽的?”我低著頭不說話。說也奇怪,晴天到了他手上竟然不哭了,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他,紅彤彤的小臉上終於有了笑意。羅燃哄孩子挺有一手。直到回了公寓,他還是不放手。晴天在他懷裏乖乖的睡著了,我拽拽他衣服,輕聲告訴他,“把孩子放小床上吧,抱著太累。”“噓!”他朝我瞪眼睛,竟然製止我,“別吵到她!”隻見這大男人懷裏抱著個熟睡的小嬰兒,躡手躡腳走進裏間臥室,以...“羅燃……羅燃!”
我哭喊著,尖叫著,像隻沒頭蒼蠅一樣亂跑。
我才知道其實我很懦弱,臨行前那些豪言壯語,什麽我一定帶回第一手資料這種話,現在已經被我踹飛到九天雲外。
我才知道我不是了無牽掛,我很惜命,我怕死,我怕血肉橫飛,我怕再也見不到我最想見的人。
“撤退!大家跟著我撤到安全地帶!”
我分不清這個聲音從哪來,勉強睜開眼看看,一輛有聯合國標誌的軍車開過來。我拚盡全力往那邊跑,一顆子彈打在我旁邊的空地上,我跳起來,差點兩腿一軟倒下去,然而無意間卻看到身後……
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瞄準我!
“啊——”
我那時的叫聲一點也不像人類。
像某種獸,或者是怪物,喊的都變了聲調。
“離開,快離開!”維和部隊衝我大喊。
“危險,躲開!”
我卻站在原地,呆若木雞。
這時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朝我撲過來,幾乎與此同時,那黑洞洞的槍口射出刺眼的火光,從我頭頂轟鳴過去。
還沒反應過來,又被那股力量拖著拽著躲到一棵大樹後麵,聯合國的車停在那,他迅速托著我上了車。黑漆漆的車廂裏我驚魂未定,但能感覺到一雙溫柔的眼睛,還有熟悉的懷抱和心跳。
我在做夢嗎?
可能是吧。
太累了,神經一直緊繃,出現錯覺了。
然而他的聲音卻無比真實,“七月,七月你怎麽樣?你睜開眼睛看看我!”
羅燃?
我猛地睜眼,黑暗裏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。
那張棱角分明的臉,那對濃眉,高挺的鼻子,薄薄的嘴唇。
我手指一點點滑過……
眼淚一滴滴落下來。
“羅燃!”我大叫一聲,一把抱住他。
真的是他,是他!他竟然來了,他帶我逃離那個炮火紛飛的地方。
“羅燃……”我又喊他一聲,他把我擁在懷裏,輕柔撫摸我的發。
“別怕,有我在。”
我點點頭。
那一路上我時而清醒,時而昏昏沉沉,但能感到羅燃一直握著我的手。
直到返回營地,他還是沒有鬆開,緊緊把我摟在懷裏。
我睡了很安穩的一覺,醒來時是半夜,一眼就看見旁邊的羅燃。他睡著了,眉頭緊蹙,嘴巴微微張開,還在打呼嚕。我輕笑一聲,手指掠過他臉龐,感覺怎麽看都看不夠。
沒想到他忽然醒了。
我嚇一跳,四目相對時,心髒跳的厲害。
“對不起。”我輕聲道,“把你吵醒了?”
他揉揉眼睛,“沒有。反正我也沒睡熟,這個床太硬了。”
我伸手擦掉他嘴角的口水,笑著說,“睡的都流口水了,還怪床不舒服?”
“林七月!”
他握住我的手,瞪我一眼,麵帶慍色。
我看著他,這個時候除了裝可憐也沒有什麽辦法。
“讓你別來,讓你別來,你就非要來!”他低聲罵道,“反正你不找點麻煩,就渾身不對勁兒!”
“對不起……”我低著頭。
“嗬,對不起?”他繼續瞪我,“你堂堂林大記者,就算被炮彈炸飛了也是為事業捐軀,還用得著對不起?”
“羅燃。”我輕拽他衣袖。
他不依不饒,“不是很牛嗎?不是了無牽掛嗎?那你應該視死如歸啊!怎麽槍口對準你的時候嚇成那慫樣?”
“別說了行不行?”我哀求。
“不行!”他抬高嗓門,“我千辛萬苦跑來,不讓我罵個痛快,對的起我那飛機票嗎?”
我撲哧一聲笑出來。
“我跟你說認真的林七月,”他一臉嚴肅,“剛剛那種情況,你就應該發揚你了無牽掛的精神。炮筒怎麽了?麵對炮筒你照樣應該舉起相機啊!你不是要拿第一手資料嗎?多好的機會!”
“你夠了沒有?”
這男人聒噪的根本不像我認識的羅燃。
“沒夠!”他大眼珠子快瞪出來,“我就不應該救你!”
我咬咬嘴唇,心頭暖意湧上。
眼淚掉出來,但這一次的哭,是帶著微笑的。
我靠在羅燃肩頭,鼻涕眼淚一起往他身上抹,他很嫌棄的推我腦袋,可怎麽推我都賴著不離開。
我就是賴定他,這輩子都賴定了。
“謝謝你,羅燃。”我小聲說,“嗬,你確實不應該救我……你應該讓一槍打中我,然後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沒心沒肺。”
“嗯。”他怪裏怪氣的哼一聲,“這話深得我心!”
“羅燃,”我說,“有些事隻有經曆過才懂得。我經曆了生死,才知道我真的很怕死。那一刻我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子彈擊中,我很慌很害怕,我那時腦子裏隻想著一個人,就是你。”
他身子明顯顫抖一下。
“我不是一無所有。我還有你,羅燃。”
許久,我們兩個再也沒說一句話。
我們就這麽靜靜的依偎著,帳篷外夜色如水,深藍色夜空偶爾有炮火的亮光。
遠方依然不時傳來坦克碾過的聲音,人們的慘叫聲,子彈飛過,這聲音瞬間沒了。
星辰又黯淡了幾顆。
我把羅燃摟緊,這纔是我們生命裏最值得珍惜的一刻。
我們還活著,我們還有彼此。
我們交換了真心。
這些就夠了。
在伊比亞的采訪,不知不覺進行了一個多月。有羅燃陪著我,這些時間並不難熬。
我寫稿,他就坐在我旁邊。
他這個人很奇怪,從來不安慰我鼓勵我,隻在我寫不出來的時候罵我沒用。好幾次我都被他氣哭,連飯都吃不下去,卻在半夜醒來時發現他用我的電腦敲字,一字字寫出他自己的心得,然後第二天甩給我一個傲嬌的眼神。
說實話他文筆不錯,不愧是劍橋高材生。
可羅燃在這也有一點不好,他總是處處限製我,不讓我上前線。他待久了,其他記者都看出我們的關係,每當上前線采訪時就自動把我攔下,然後意味深長的笑笑。
“你是專程來給我拖後腿的吧?”我守著實時傳送畫麵,對他極度不滿。
“我跟你說,這種時候生命最可貴。”他瞥我一眼,“別跟我提那什麽記者的職業操守……嗬,獻身精神?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!”
“那我不能不幹吧?”
“你難道不變換一下思路嗎?”他說,“已經有那麽多家媒體去報道前線資料了,不差你這一家!況且論技巧論裝置,你根本拚不過那些主流媒體!”
“你什麽意思?”我皺眉。
“想知道什麽意思?”他指指自己的臉,“來賄賂我!”。話到嘴邊,我又生生吞了回去。我說,“她是那麽一個優雅高貴的人……而且她對我一直很好,我真的不敢相信是她做的!”“現在她隻是有嫌疑,還沒有定論。”彭子木安慰我,“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沈棠,她洗脫不了這個嫌疑的。可警方現在還沒行動,就是怕打草驚蛇。”“看樣子羅燃已經知道了?”我問。他點點頭。“是啊……”我說,“要不然的話,羅燃怎麽會這樣報複羅家。”“羅燃想把羅家所有人置於死地。”彭子木說,“我勸過他,可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