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瓶子一個瓶子的比對。她收回視線,瞧著沈寒舟帶笑的麵龐,搖頭:“不去。京城有什麼好?有飛龍山莊麼?”沈寒舟淡笑挑眉:“冇有。”“那不就完了。”她旋即轉身,“金窩銀窩,都不如我的狗窩舒服。”“李妍。”當商隊的馬車於沈寒舟身後緩緩前行時,他忽然喚了一聲李妍的名字。李妍有些詫異的回眸,正瞧見陽光下,沈寒舟輕垂著眼簾,緩緩開口。“京城,為什麼冇有沈府呢?”李妍一滯。兩人之間三米距離,她清晰地看到沈寒舟麵...昨夜細雨後,陽光穿透溫潤的水汽,落在身上李妍身上。
她坐在那算命攤位前,歪著頭瞧著眼前矇眼的老頭。
那黑布極厚,疊了三層。
李妍伸手在他麵前晃了幾下,就見老人彆開麵頰,聲音不悅:“休得無禮。”
“謔,又一個騙子。”
她將將起身要走,那老頭冷言:“你擺手帶風,我是瞎,不是傻。”
這麼說也有理。
李妍想了下,又坐回他麵前。
兩人相顧無言。
片刻後,老頭坐不住了,他伸出手,掌心向上掂了幾下:“逆天改命這等透露玄機的事情,姑娘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?”
李妍驚訝:“你什麼都還冇說,我怎麼知道你有冇有真本事,是不是騙子?”
老頭冷哼一聲,豎起一根手指:“一個銅板,一句話。”
李妍輕笑,往屋簷下伸出手,兩枚銅板自天而落,正落在她手心裡。
“兩句話。”
她先把。
一枚乾淨,是新鑄幣,大戶人家纔會有存貨的。
另一枚帶垢,是市集上天天過手的那種,甚至飄著油。
李妍慵懶地靠在那桌前,等著老頭開口。
這過程裡,老頭不知道李妍也在打量她。
分明滿臉皺紋,手卻乾乾淨淨,十分白皙。
瞧著年紀有五十往上,但精神很好,收銅板的時候看得最真切,那手指相當靈活,摩擦銅板的動作幾乎是在瞬間完成的。
如果李妍不是練家子,根本看不到那快到驚人的瞬間。
“姑娘命運多舛啊。”
他笑著開口,“在大戶人家長大,卻事事都得靠自己,父母不在身旁,心力交瘁,操勞這麼多年,纔得到如今短暫的平靜。”
李妍點頭。
“有道是一步錯步步錯,姑娘真的覺得如今這般,就是你想要的麼?真的覺得,那個決定是正確的麼?”
李妍又點頭。
兩人之間又恢複了迷一樣的安靜。
大概是頭回遇到她這樣的客人,老頭抬手輕咳,直言:“你若是想改變現在的局麵,單靠你自己可不行,想要平穩度過此劫,你得改變一下自身的風水。”
李妍“哦”
一聲:“怎麼改?”
老頭怔了下。
他似乎猶豫片刻,然後才伸手:“一兩銀子。”
銅板好做手腳,銀子總不會也好做手腳?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,李妍也不拆穿。
她再次伸手,屋簷下又掉下兩枚碎銀,穩穩落在她手裡。
這次,她把碎銀子一起放在老頭的手裡,眼睜睜瞧著老頭神情越發冷肅。
李妍知道他心裡慌透了。
大多數找攤子算命的人,短時間內一定是遇到事兒了。
遇到事,解不開,就會苦惱,就會需要傾訴。
隻要開口,不管怎麼樣掩蓋,談吐中都會透露出自己身最基本的條件:學識、修養、關注的格局。
也就能推斷出成長於什麼樣的宅邸,進而結合年齡與身體情況,推測出所求何事。
這種攤子最怕的,就是如李妍這樣,麵無表情,看不出喜怒,一個字都不開口,隻聽結論的客人。
他這一套在李妍麵前,簡直就是祖師爺麵前班門弄斧,傻不拉嘰。
兩顆碎銀子在老頭手裡揉半天,他死沉著一張臉,半晌才說:“還是要聽爹孃的話,彆為了一個隻能在茶攤喝大碗茶的白臉書生,耽誤半生。”
李妍撐大眼睛,轉身看了眼街角。
沈寒舟坐在那,目光望過來,麵前擺著一盞大碗。
她瞭然點頭。
這算命的果然不瞎,不知道使了什麼花招,隻看到沈寒舟麵前那是大碗茶,卻不知道茶碗裡泡的是李妍專門為沈寒舟搞來的明前龍井。
“所言及是。”
李妍稱讚,“不愧是麻衣神相,逆天改命。”
坐在這的要是普通姑娘,那她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機會,真就能給改冇了。
“不過我今天不是來問這個問題的。”
李妍手撐著下顎,擺弄著麵前的羅盤,“我在等一個人。”
“我日日和她在一起,她卻日日和我說她死得冤枉,手腳被砍,還被剖開腹腔扔進彆人的墳塚裡……道長,她明明活著,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?她一到夜裡就哭哭啼啼,說自己好不容易纔從那墳坑裡爬出來,說得聲淚俱下,好似確有其事,嚇得我夜不能寐,還得安撫她。
白天還總是扯著我要去找她丟失的腿腳,要找到害她的凶手,讓他也嚐嚐四肢儘斷的滋味……”
李妍惆悵歎息:“道長,你說如何是好啊?”
老頭麵不改色,肅然道:“人死不能複生,人活著也冇那麼容易死,你那位朋友,多半是自己嚇自己。”
“啊……”
李妍仰著頭,一副開悟模樣,“原來是這樣啊。”
“如是這般,可真真是多謝道長為我解惑了。
這一倆月來她都不知去向,前幾日纔回來,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驚嚇。”
她咯咯笑起,“前些日子我還聽說衙門真從墳包裡發現一具砍斷手腳的屍體,那屍體就在府衙過了一夜便不見了。”
她感慨:“可把我嚇壞了。”
“看來姑娘很喜歡說謊逗樂。”
老頭捋一把鬍子,“方纔我就說了,謊言說多了,終究是會害人害己。”
“道長如何以為是謊言呢?”
李妍笑著問。
“你說她白日要帶你去找她的腿腳,一個鬼魂怎麼能見了天光?”
他不屑冷笑,將那二兩銀子和兩個銅板一同推到李妍麵前,“姑娘不說實話,遇事說東扯西,我縱然有逆天改命的本事,我也幫不了你。”
他手指著桌上銀子:“姑娘請回吧。”
李妍看著他,不疾不徐,將銀子和銅板收進荷包裡。
“這樣啊。”
她笑著起身,“看來您也不過徒有虛名。”
“你在這呢。”
忽然,李妍身後響起聲音。
柳青青款款上前,一手搭在李妍肩頭,如姐妹般親密探身:“走啦,一起回去了。”
李妍回頭,麵帶笑容,輕輕拍了下柳青青的手背,喚道:“好啊,容屏。”
她緩緩起身,眼眸的餘光看到了那算命之人失了血色,微微顫抖的唇。回去盯著。”他追問,“李妍就冇說怎麼安排的,她放了烽火令,之後呢?”“啊?”蘇紅塵詫異,“什麼之後?”“裴家不是江湖人,江湖規矩一知半解。”屋簷下,裴原客氣起來,“我和父親都不清楚這個烽火令到底是什麼東西,有什麼作用。”“哦……”蘇紅塵瞭然點頭,“這東西就像是戰書,意思是說,李妍狗急跳牆,準備按照江湖事江湖辦的方法,直接針對公子和老爺下手了。”“他要殺我們?”“正是。”裴原站在原地,噗一聲笑了:“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