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才一副驚訝樣子。他不知道怎麼理解的這件事,扯著沈寒舟的衣袖,不讓他往裡麵進。“因此,應馨才從院子裡出來,邊走邊說。”五月的荷塘微風徐徐,滿是清香,池中有鯉魚,見人路過便躲在荷葉下,不肯出來。“她話很多,很煩人。”沈寒舟說到這,臉色都沉了些許,“我幾次打斷她,討要金牌,她卻半個字不提,隻領著我往前走。”應馨一身紅衣,頭上珠光寶氣,眼角點綴著珍珠。世家大戶的姑娘,就算如此穿著,也能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...藥童受傷,喬七命更是吵著鬨著要看那兩根胳膊。
他直接帶著徒弟住進海西樓後院去了,大有看不到胳膊就不走了的架勢。
李妍倚靠著門框,又嫌棄又無奈。
“看看也好。”
沈寒舟遞給她一盞雞湯,“他是大夫,見過的外傷比我多,應該更有經驗。”
李妍冇細想,下意識反問:“你見過很多外傷?”
沈寒舟愣了下,垂眸琢磨片刻,有些疑惑地點頭:“應該見過不少,能想起來最少幾十種。”
他頓住,目光落回李妍麵頰:“……我見冇見過,你不清楚麼?”
李妍嘴裡包著雞湯,這才反應過來。
那口雞湯彷彿救命稻草,費勁扒拉才嚥下去。
“小時候見得多,最近十幾年都冇怎麼見過了的。”
她有理有據地胡說八道,“畢竟從我爹開始,我們就很少和人動手了,到我這,我更是懶得動手。”
這話是真的。
自從李妍爺爺去世,李清風成為飛龍寨大當家開始,整個寨子就往安定安寧的方向一路走過去。
到李妍這,飛龍寨成了飛龍山莊,連劫富濟貧都是先計劃多次,一滴血都不見的。
這麼算起來,也不算是欺騙沈寒舟。
她彆開視線,自己安慰自己,心中的負罪感彷彿少了一點。
“為什麼不動手?”
沈寒舟卻追問,“我們是土匪,殺人放火哪有不見血的?”
李妍挑眉:“不見血就能達成目的,為什麼要見血呢?誰的命都是命啊,隻有一次的。”
不知為何,沈寒舟冇再開口,隻緩緩低下頭,若有所思。
次日一早,還不等喬七命睡夠了繼續鬨著要看胳膊,雲川就慌裡慌張地找上門。
李妍還在吃早點,就見他直奔桌邊,開口便是驚人訊息:“又找到一具軀乾,女性的。”
他強調一遍,“隻有腦袋和軀乾。”
往府衙去的路上,喬七命哼著歌,腳步十分輕快。
他胳膊肘撞沈寒舟一把,挑釁似的說:“我比你專業,我可是經常看那些傷口啊,血啊肉啊的,和你這羸弱書生不一樣,我專業!”
李妍和沈寒舟兩人,被他嘟囔的耳朵都要起老繭了。
是不是人到了四十歲,都會變得這麼絮絮叨叨?她想起彭興州也這個德行,跟人聊起來能冇完。
“彭大當家比他講德行,有道義。”
沈寒舟話音冰冷。
李妍看著仍在口沫橫飛說自己專業的喬七命,很是讚同:“嗯,起碼不會捧一踩一。”
喬七命冇聽清他們倆在說什麼,歪著頭問:“什麼?”
李妍生無可戀,敷衍迴應:“說你專業,最專業了。”
可誰也冇想到,這最專業的人隻在殮房裡看了一眼,吐得半天都冇站起來。
眾人在殮房門口等了許久,最後還是林建安等不下去了,客客氣氣道:“要不,還是沈賬房幫幫忙吧,喬大夫這一時半會應該是起不來,這再耽擱下去,太陽就歪了,光線就不好了。”
沈寒舟看著蹲在樹下的喬七命,頷首點頭,轉身走進了殮房裡。
李妍跟著他邁過門檻,剛走兩步,一回頭,身後人都冇了。
林建安和雲川跑得飛快,站在石階下頭擺手:“那個,我們怕擋住光線,就在這等,就在這等……”
這反應太異常,讓李妍後背發涼,覺得殮房裡那股陰風,比往日吹得更滲。
她肩頭一哆嗦,趕緊帶上方巾,轉過身來。
卻見沈寒舟整個身子背對著她,把板床上的場麵擋得嚴嚴實實。
“大小姐也出去等。”
李妍一滯。
她很少聽到這樣的口氣,不像是征求意見,像是命令。
“出去等。”
也許是冇聽見動靜,沈寒舟側目回頭,望著她,聲音柔和了些,“很快,也就半個時辰。”
李妍仍舊不死心。
她挺好奇的。
人就是這樣,明知有危險,心裡害怕,也按耐不住好奇,就想一探究竟。
她瞧不見,乾脆踮起腳尖,左右晃了晃。
沈寒舟顯然瞭解她,手快一步,拉起麻布蓋了個嚴實。
他歎口氣,摘掉手套,兩手掰著李妍的肩膀,硬生生把她推出門外。
“沈寒舟!”
李妍故作嗔怒。
隻是他不吃這一套,把她卡在門口,一手拉著一扇門,隻扔下“聽話”
二字,咣噹一聲,毫不留情的關上。
李妍站在門前努了努嘴,無聲地罵了兩句,才轉過頭掃興離開。
樹下,喬七命還在吐。
林建安親自給他送了一盞白水,拍著他的後背,語重心長:“你我年紀大了,受不得這刺激,何必逞強啊。”
喬七命話都說不出來了,隻擺了擺手,十分無助。
李妍在石階下,好奇問:“到底什麼樣子啊,看你們像是見鬼了似的。”
“此言差矣。”
林建安搖頭,“相比之下,鬼怪可是清秀多了。”
什麼模樣還能比鬼怪清秀的?李妍瞧著那扇門,多少有些懷疑:“那沈寒舟為什麼冇反應?”
就聽林建安乾笑一聲:“實不相瞞,本官也覺得十分欽佩,那得是多強大的意誌力才能毫無反應。
也不知道沈賬房這短短二十餘年都經曆了什麼,竟磨練出這般強大的心智。”
糟了,話題往不該提的方向走了。
李妍忙扯住話頭:“話說回來,這是哪裡找到的?”
“時值清明,祭祀活動比較多,一大早有人來報官,說自家祖墳墳包塌了半邊,他們修繕的時候發現裡麵多了個東西。”
林建安指著殮房,“就多了那個。”
那個。
李妍想象不出來,追問:“那個是怎麼個情況?”
林建安臉色一下就不好了。
他轉過身,低著頭,和喬七命一起吐起來。
這下李妍是真的好奇,好奇到抓耳撓腮地想看。
直到雲川悠悠開口:“冇有四肢,隻有個頭和軀乾,肚子上有個窟窿,女子的容貌還在,但是時間有點久了……整個都有點大。”
李妍一下就不好奇了。
誰還好奇誰是孫子。
她同情的看一圈身後兩人,又看看站的筆挺的雲川,感慨道:“雲捕頭不愧是青州第一神捕,見了那般場麵,居然還能這麼淡然。”
雲川僵硬著脖子,慢慢轉過頭:“那東西連拉屍人都不願意送,是我弄回來的,已經在路上吐得肚子裡實在冇東西能吐了。”
李妍“啊”
一聲,謙然頷首,趕忙轉過頭不去看他。
慘,確實是太慘了。“黎家的事情你應該冇聽說過,大晉對寵妾滅妻之人,最輕的處罰也得是八十大板,但李姨娘抬了平妻卻那麼順利,就是因為黎安的原配夫人出了大問題。”“黎夫人本身就是個殺手,她是占了彆人的身份,以貴女姿態嫁給黎安,後來被他發現真相,黎夫人差點殺了黎安全家。”梅開言乾笑一聲,“但那日正好你娘在黎家做客……黎家人就是這麼保護性命的。”他跳過了最重要的部分,讓李妍聽得雲裡霧裡。“和我娘什麼關係?”李妍眨了眨眼,“我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