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風的後人,找到了麼?”丁高聽到這,連忙點頭:“找到了找到了!”這大概是他今天唯一可以邀功的事。裴應春的神色果然舒緩一些,他笑著點頭,拍了下丁高的肩膀:“好,帶著你的兄弟們,一起回青州,聽我指示。”丁高點頭,拱手道:“義父放心!”天高雲淡,風吹柏樹沙沙作響。直到丁高走出很遠,裴應春終是忍不住,咣噹一聲,猛拍桌案:“朝野一群廢物!身邊一群蠢才!全都是混賬東西!混賬東西!”嘩啦啦一聲,博古架上的玉石...“我還真不知道他是這麼個人。”
山裡大霧,彭興州抱著手爐,坐在他的木頭輪椅上。
他應李妍的邀約,來商討下一步計劃。
“我和他接觸少,所作所為從我這看過去,就是個陳家走狗,我壓根不屑於結交。”
彭興州話裡有點後悔,“早知道他遭了這麼個事情,我們彭家寨的盜門兄弟出手幫一把也不是不行啊。”
他扭過頭,看向李妍和沈寒舟:“哎我說,都已經有這個賬本和案宗了,相當於有實際證據了啊,再加上那個……那個沈賬房說的漏稅鐵證,完全可以直接彈劾了王士昭。
把他搞下去,然後問問他寧小花的案子發生了啥,這不就成了?”
桌旁,李妍擦著千字劍,眼睛都冇抬:“陳家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看著自家靠山倒了?”
彭興州不解。
“你想,這是柳河,陳家地盤,可不是京城。
陳家一看情況不妙,神不知鬼不覺,直接一刀做了秦尚,你挖屍都不一定能找到地方。
王士昭為什麼挺到現在都不說?因為他知道,如果貿然行動,必死無疑。”
她衝著劍麵哈一口水氣,擦得更用力些:“強龍不壓地頭蛇,這道理你我更明白。”
“也是,狗急跳牆,逼急了他們亂出招,萬一我們失了王士昭這個天上掉下來的認證,得不償失。”
彭興州愁眉苦臉,一聲哀歎,“那怎麼辦?”
各種線報收集了好幾天,李妍已經對整個柳河縣的情況瞭如指掌。
柳河府衙是肯定指望不上的,王士昭修路還銀,窮得連修屋頂都冇銀子。
府衙這些年的運作全靠陳家幫襯,所謂衙役應該也全是陳家自己人。
如今就算拿到鐵證都冇辦法一舉扳倒,眼下這場麵著實被動。
“其實……”
沉默許久的沈寒舟,此時纔開口。
他翻著手裡的賬本,眉頭不展:“這賬本冇用。”
彭興州怔了下,詫異道:“怎麼會?陳家會在放賬本的地方設置陷阱,應該說明賬本上問題很大,大概率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去偷。”
他指著賬本,“頭一回偷走的,就是這王士昭了。
他們那麼費勁地保護賬本,這裡麵肯定應該會有陳家勾結官府和山賊的線索。”
李妍其實也這麼想。
當時她在書房裡會那麼執著找賬本,就是因為當中大概率會有證據。
可此時,沈寒舟悠悠抬頭:“兩位平日不做賬吧?”
李妍和彭興州對視一眼,疑惑點頭。
沈寒舟露出一副“果然如此”
的模樣,歎息道:“陳家也算大戶,有幾個非常厲害的賬房先生也不會是什麼稀罕事。”
他舉著手裡的賬冊,“這賬冊精細,我都挑不出漏洞。
如果我看不出來,那滿青州便無人能看出來。”
“怎麼會?”
彭興州扯過一本。
“而且,如今距離去年五月和七八兩月已有十多個月,就算看出當中怪異之處,都找不到可以覈對的地方。”
他說完這一席話,李妍沉默了。
確實在理。
以陳家實力想要掩蓋一個特殊支出,並不是難事。
“我們不可能一條一條覈對,從賬冊入手這個想法本身就是行不通的。”
他撥弄著扇片,“如今證據隻能證明陳家和府衙勾結,不管府衙願不願意,是不是受害者,但他推波助瀾定然冇跑。”
“但不能證明陳家和土匪有關係。”
沈寒舟望向彭興州,“不能證明,陳家和你侄子之間有往來,甚至有利益關係。”
這下,連彭興州也沉默了。
正當此時,沈寒舟話音一轉,勾唇淺笑:“但是,我有一計,兩位要不要聽聽看?”
他探身前傾,小聲道:“解鈴還需繫鈴人,冇有案子,創造案子。”
沈寒舟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來回,“離間計總玩過吧?”
“我們創造個機會,讓山寨因為陳家少爺,和陳家割裂開。”
他輕笑,“一個山寨手下少說幾十個人,陳家不會人人都認得。
咱們做個局,讓陳家少爺在‘眾目睽睽’之下,得罪山寨的當家人。
再讓陳家對山寨起誤會,結梁子。
讓他們兩方內鬥去。”
彭興州愣了下,既而麵露喜色,驚呼:“妙啊!”
“哪有那麼容易,陳家少爺行動不便,出門帶十多個護衛,不好接近的。”
李妍潑了盆冷水。
“大小姐忘了。”
沈寒舟從桌上拿起一枚骰子,“他好賭。”
李妍撐大了眼。
對啊,他好賭。
“賭徒,甚至都不用我們出手。”
沈寒舟將骰子拋到半空,猛然抓進手心裡。
那之後,兵分三路。
秦尚暗中聯絡王士昭,穩住他,讓他斷了自儘以明誌的念頭。
彭興州暗中調集盜門中人,盯著陳家的金庫銀票,地契產業,先偷乾淨,再故意留下盜門痕跡。
李妍負責利用賭桌,讓陳家少爺在‘眾目睽睽’之下,乾一番大事。
被掛了懸賞的沈寒舟,則老老實實坐鎮全域性,什麼也彆動。
待三方勢力都消耗得差不多,便是收網之時。
柳河縣不大,賭場不多,他常去的隻有風月樓一家。
他本名陳才哲,周圍人拍他馬屁,都叫他陳才子。
那裡平日除了賣酒,還做皮肉生意,特彆合陳才哲口味。
李妍站在賭場門前,確定那陳家少爺就在裡麵之後,對樹上的於北使了個眼色。
她掏出懷中五十兩碎銀,又從身後摸出沈寒舟的寶貝扇子。
臨行前他看著扇子麵色凝重,再三叮囑說銀子可以輸,但必須保住他這把扇子。
甚至還起了殺心,說出讓李妍實在不行就殺光這種破天荒的話來。
“這位客官看著麵生,頭回來?”
麵前,店小二迎了出來。
他哈著腰把李妍往裡引,高喊著:“女客一位!”
霎時,數道目光投來。
李妍抬腿邁過門檻,笑眯眯道:“你這小二真會壞事,冇見我女扮男裝麼?”
小二咧嘴:“您長得這麼好看,女扮男裝冇用。”
說完,指著正中一張方桌,“客官上坐,今日是要點些好酒好菜?還是簡單吃些就好?”
“來些好酒好菜吧。”
她順手將扇子放桌上。
說實在話,沈寒舟的扇子確實是上等的寶貝,墜新疆和田玉,玄鐵扇柄,精工雕琢,內裡藏刀十把,扇麵乃是本朝大家真跡,少說值黃金百兩。
用來釣魚,綽綽有餘。
果然,她側身珠簾後,左擁右抱的陳家少爺,**裸的注視戳得她臉疼。
這都和沈寒舟預計的一樣。
“他好賭好色,有入眼的姑娘,先以賭的名義接近,逼迫對方參與賭局,甚至出借銀子給對方做本錢,直到對方輸到這輩子都還不起,便拿她以身抵債,糟蹋之後再賣給那一夥土匪。”……”李妍看著他那副落入戀情失去理智的模樣,嫌棄搖頭:“我幫你冇好處。”她直言,“裴家不就等著我欠你個人情,好讓你住進李府?”確實如此,蘇紅塵看著李妍,又是一聲長歎,長到似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樣。“……那你今天找柳娘乾什麼?”蘇紅塵問。“挖墳。”李妍笑了,“當年我幫柳青青挖過彆人墳包,現在該柳青青幫我挖墳了。”她瞄著蘇紅塵的麵龐,故作惋惜地起身:“可惜他不在,隻能之後再來找了。”李妍歎口氣,轉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