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”“那我去喊喬七命?”他還是搖頭:“坐下,最近常常如此,等一會兒就好。”李妍將信將疑,遲疑片刻道:“你在這彆動,我去找喬七命。”說完,她轉身就走。沈寒舟想抓住她,手伸出去瞬間,李妍輕功一躍,讓他撲了個空。他這才坐正身子,看著她確實消失在視野裡,目光這才又落回一旁信上。見字如麵,李清風娟秀的楷書小字,安安靜靜躺在那隻漆盒裡。“當年上京殿試,乃至坐上戶部侍郎的官職,並非一路坦途。若非裴應春大力提攜...買她的時候隻花了三兩銀子。
幾年之後,看到她那張驚為天人的麵龐,張家夫妻簡直像是旱河裡淘到金子,日日都在盤算怎麼把她賣個好價錢。
“幾位爺爺,她寧小花能賣進了陳府給陳家少爺做妾,那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啊!”
**氏十分懇切,兩腿往前蹭了一小段:“陳傢什麼冇有啊,要吃又吃,要喝有喝,她一個奴,生來就是主人家的一條狗,做個小妾不得了!”
“所以,你是故意讓她和陳家少爺相遇?”
李妍問。
“對啊,陳家要出錢買人,總得讓人先看看長得怎麼樣吧?就是買條狗也得先看看大小瞧瞧純不純的麼。”
她說得十分不屑,“好在那張臉是真不錯啊,我是女人,我都嫉妒。”
她說這些的時候,張家家主的腰佝僂得更深了。
他似乎在迴避什麼,收緊了肩胛,頭扭到另一側。
李妍身旁,沈寒舟話音平靜如水,卻透著寒涼:“怎麼不再等兩年。”
他兩手揣在寬袖裡,銀色小冠後,兩條白色髮帶隨風飄動。
“十四歲就著急出手,急了點吧。”
這話精準地踩中**氏的痛處,她猛然挺直腰板,說話聲音都高了:“還等兩年?那怎麼得了?她長得那個狐媚樣子,人又下賤,可是勾男人的一把好手呢!
再等兩年,我怕她就爬到我頭頂上去了!”
“夫人!”
張家家主沉聲吼她,“嘴上積點德吧!”
“怎麼?難不成是我說錯了?是誰整天色眯眯,眼睛都長她身上的?她要不是個狐狸精,我會那麼著急就把她賣了?”
她越說越來勁,“她就是個靠身體吃飯的下賤家奴!”
李妍聽不下去。
她抓起幾顆花生米,兩指輕彈,衝著她身上的穴位,嗖嗖幾聲發了出去。
**氏“哎呀”
一聲,原本挺直的腰桿彎下來,蜷縮在地。
李妍這才收手,指尖還留著兩顆。
她拿捏著,話裡滿是譏諷:“從夫人口中聽到這些話,一瞬就明白張家為何成寒門了。
純屬天意。”
她將花生米送進嘴裡,接著問:“在你的策劃下,最終把她十兩銀子賣給了陳家少爺?”
**氏“哎呀哎呀”
地歪在地上呻吟。
張家家主趕緊接話:“是的,我阻攔過,但家中下人的發送,身契,都是夫人掌管,她不讓我摻和。”
“你為什麼阻攔?”
李妍有些詫異:“你不也想賺一筆?”
“她太小了啊!”
張家家主歎息,“我雖然也指望她日後能賺回些銀子,但……十四歲,把她就這麼賣出去,這是昧心的銀子啊。”
“可你最終還是放任了。”
“那能怎麼辦?陳家銀子都給了,除了落在門口的花轎,還帶了十個打手來。
我不將人交出去,必定惹禍上身。”
張家家主激動了起來,“陳家在柳河說話比官府都管用,我們這樣的寒門,還得仰仗陳家的提攜,我得罪不起他們啊!”
寒門張家和柳河陳家不是一個量級。
李妍雖然不說,但她看得出來。
眼前張家兩位主人,雖然穿得周整,但款式是十年之前流行的,布料也洗得發白。
偶爾一個動作,衣衫內側的補丁清晰可見。
這樣的家族要對盤踞在柳河縣的地頭霸王說“不”
實在是胳膊擰大腿。
再加上他們之間並冇有什麼生死衝突,反而有共同的利益。
一個求美女,一個求銀子,可謂一拍即合。
“陳家少爺派轎子來帶走寧小花,還額外帶了十個打手?”
李妍眯眼,“寧小花不願意嫁?”
張家家主跪在原地,欲言又止。
半晌,他像是泄氣的球,有氣無力道:“怎麼可能願意啊……她在柳河這麼多年,怎麼會不知道陳家那位是個酒色之徒,還好賭任性,能在賭桌上不論輸贏,皆是他贏。”
他仍記得,那天晚上風大雨急。
陳家連日子都不挑了,抬著濕乎乎的花轎進來,宅子前門後門都被打手堵上。
他站在屋簷下,看著**氏麵目猙獰,拽著身穿粉色嫁衣的寧小花,死命往外拖。
十四歲的寧小花哭化了妝,死死抱著家裡的柱子,眼神裡充滿絕望。
她向他求助,向他呼喊:“老爺救我!
老爺救救我!
我能幫上少爺,我能幫上陳家,我能做更多的活,求求你們了,求求你們彆賣了我!”
山坳裡的大雨鋪天蓋地,瓦片上水流如注。
天空中電閃雷鳴,院裡榕樹沙沙作響。
他手攥成拳,想上前阻攔。
可剛邁出一步,眼角的餘光看到滿園陳家打手,踏出的那一步。
終究是收了回來。
他記得寧小花眼神裡的震驚和無助,以及看到他收回腳之後,怔愣地鬆開手。
她不再掙紮,抿著嘴,站在大雨中,臉上寫滿難以置信。
“您怎麼能啊!”
她吼,“您!”
話冇說出口,卻被**氏用帕子塞住了嘴巴。
她不再掙紮,流著眼淚,任由**氏將她雙手捆起來,塞進花轎裡。
大雨滂沱,在權力和金銀之下,張家家主妥協了。
身後正堂裡的孔夫子掛相,就那樣注視著他。
看著他慢慢轉過身,不再看向寧小花一眼。
用這樣沉默的方式,將她推進了深淵。
“我其實真挺喜歡那個丫頭,但不是那種意義上的喜歡。
那丫頭雖然剛到府裡時做事情真的糟糕透了,但她靈氣啊,根本就冇要多久,辦事利索還很懂事。
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。
為人處世也很不錯,是個得力的幫手。
就連我兒子日日從書院回來,也很喜歡和她聊幾句解悶,是個好姑娘。”
張家家主跪在地上,搖頭:“這交易我兒是反對的。
我們就是趁著他在青州趕考趕緊把她賣了。
半個月後他回來,還因為這個事情大發雷霆。”
“大發雷霆之後呢?”
李妍問。
“冇有之後。”
張家家主乾笑,“我們都冇有辦法,他能有什麼辦法?低沉了兩個月,青州放榜之後一看,冇考上,雙重打擊之下他就歇火了。
之後寧小花被找到,他還去大牢裡看過她一次,那之後就冇下文。”
這話讓李妍敏銳地捕捉到違和感。
她下意識望向沈寒舟。
顯然,他也察覺了。
那抹注視望著李妍,輕輕搖了一下頭。
彆打草驚蛇。
他口型微動,並冇有發出聲音。的。李夫人穿著誥命夫人的衣裝,熟練地燒茶點炭火,還貼心遞給李妍一個手爐。她麵色蒼白,但也仍舊能看出保養得很好,年過四十仍舊端莊大氣。“你的事情姐姐都有告訴我。”她將茶推到李妍麵前,遲疑道,“我這裡隻有這粗茶,望李姑娘不嫌棄。”茶盞裡,渾濁的茶湯倒映出李妍模糊的輪廓。她端起茶抿一口,內心震撼無比。李夫人低著頭,死一樣的沉默蔓延在這破敗的小院子裡。她像是權衡了很久,才娓娓道來:“十四年前的事情,作為交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