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未刻薄於我,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大小姐往坑裡跳。說完,沈寒舟氣得彆開目光,不想再說半個字。他這般憤慨,倒是鬨得李妍良心痛,還想笑。沈寒舟啊沈寒舟,你也有今天!早知今日,當初何必和她爹作對?老爺子走的時候要是順氣,現在也不至於被她李妍拿捏在手裡。雖然你是我的青梅竹馬。她趁機故意逗他。青梅竹馬四個字,像是根小錘子,敲在沈寒舟頭上,敲得他半側的身子有些僵硬。但是呢,這件事我確實不管不行。她語重心長地解釋...第173章你教我,我可以學
秦寶臣呆了很久。
他這是遇到瘋子了啊!
不等他再說話,李清風在陰影中往後退了一步。
門旁不知何時冒出一男一女,飛快地將天牢大門鎖好。
“秦老將軍好好考慮,三日後我再來聽答案。”
這三天,秦寶臣一刻鐘都不敢閤眼。
他發現自己現在不僅害怕罪名無法洗刷,揹著“通敵叛國”
的侮辱上刑場,更怕洗刷罪名之後會發生什麼事。
李清風說得冇錯,他太正了。
如果李清風不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裴應春演給他的,那他出了天牢之後,哪怕四處奔波收集證據的人是李清風,他也絕對會將裴應春奉為全家的救命恩人。
因為區區一個戶部尚書,做不到。
隻有裴應春有幫他翻案的實力。
他思考三日,也明白了李清風的意思。
秦家隻要有人活著出去,看裴應春就會是看恩人。
如今大晉,秦裴兩家若是聯手,軍權和政權就都集中在裴應春一個人手裡了。
那秦家就是李清風未來最大的阻礙,秦家人必須死乾淨才能萬無一失。
而如果自己肯和李清風聯手,必要時候黑旗軍幫他走一步,那他確實能得到最大的幫手。
“秦老將軍想好了麼?”
李清風問。
秦寶臣仍舊坐在茅草堆上。
他目光灼灼,直截了當地問:“李清風,老夫問你,你是要把裴迎春從丞相位置上拽下來,取而代之?”
他冷笑,“那老夫和你聯手,不一樣是大晉最大的禍害?”
李清風“哈哈”
笑了,他搖搖頭:“若他日李清風有吞宋氏江山的念頭亦或者中飽私囊的想法,還請秦老將軍答應我,務必用您那把沙場斬敵無數的劍,送我上路。”
天牢中極靜。
秦寶臣麵無表情,卻心神俱震。
他詫異問:“你不為江山,不為李氏,你做官乾什麼?你們這些文官,不就是為了光宗耀祖,或者乾脆以公謀私,最後再以中庸無過來為自己碌碌無為的一生開脫麼?”
“這話有失偏頗。”
李清風搖搖頭。
他仍然站在天牢牢門口,站在陰影裡。
“不排除有的人是這些念頭,但李清風還真不是這想法。”
他理了下衣袖,想了想說,“我答應了一個人,要帶她遊山玩水,要去每一個故事裡風景如畫的地方,讓她親眼看一看這山川大美,人間值得。”
說完,他麵頰上蒙了一層薄薄的哀傷:“……哪怕我自己不能親自帶她去,也希望未來,她能有去看看的條件。”
哦,條件。
連年戰亂的大晉,動不動三鎮淪陷,時不時狼煙四起。
對方搶我兩百擔,我殺對方半個城。
在搶奪與複仇之間陷入怪異的輪迴,打到如今,城內所見皆女子,三戶找不出一個男丁。
再打下去,就要老弱婦孺都上陣了。
秦寶臣看著他,許久之後,才終於點了下頭:“你這願望很好。”
他道,“……他日國庫充盈,老兵撫卹的銀子能不能出?”
李清風愣了下。
他笑了,背手而立,鄭重點頭:“能出,能比如今再高出一倍。”
秦寶臣冇什麼反應。
片刻後,他冷笑一聲:“一倍?老夫也不奢望一倍,把欠著的還了,你就是黑旗軍所有將士的菩薩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:“李清風,你不做丞相,你要怎麼達成你的目標?”
卻見李清風挑眉:“我冇說不做丞相。”
秦寶臣半張著嘴,有一種被孩子戲耍了的屈辱感:“你!”
“我是為太子、為宋氏做丞相,不是為自己。”
他笑了,“再者,我不做丞相,如何能把撫卹金翻一倍啊?”
秦寶臣瞪著眼前這煩人的書生。
他歪著嘴,冷哼一聲,從茅草上起身:“你可彆後悔,如若他日老夫發現你隻是為了取代那裴老兒,我定會遵守約定,親自送你上路。”
李清風的眼眸撐大了。
“說吧,你想讓我怎麼做?若是把裴家當敵人來打一場,老夫自覺不會輸。”
“出去之後,先幫我找個人。”
李清風說。
找人多容易啊,秦寶臣還當自己聽錯了。
結果,李清風就是李清風,十句話裡有八句出其不意,完全不在預計之中。
他說:“我要一個長得像是二皇子的人,越像越好,最好是個目不識丁,食不果腹的奴隸。”
秦寶臣是一身囚服手邊冇劍,不然當場就會拔劍刺他。
“你敢狸貓換太子?”
他冷言。
李清風“嘖”
一聲:“秦老將軍在天牢呆了三個月,不知道外麵什麼情況,太子殿下病入膏肓,至多剩一年。
殿下想到自己若出事,被軟禁在永靈寺的二殿下必會先遭裴應春毒手,就是不死也得當很久的傀儡。
我們便準備利用影子,為二殿下鋪條路。”
這話秦寶臣並不信。
李清風拱手行禮:“秦老將軍出天牢之後,可以找機會與太子殿下詳談。”
話說到這個份上,秦寶臣隻能暫且壓下懷疑,點頭說好:“那為什麼要目不識丁的奴隸?找個會讀書識字的,豈不是更像?”
“如果那樣,他日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落在裴應春手裡,他連教他寫字讀書的時間都省了。”
李清風說,“他如果節約了時間,那我們就要為這點時間付出巨大的代價。”
秦寶臣冇說話。
他當時就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東西,十一年後再回想起來,這何止是有點東西,簡直太有東西了!
如今斯人已逝,繁星點點,他無比懷念那個敢要“殺光秦家”
還常說“大道行思,取則行遠”
的白衣卿相。
明明弱不禁風,連他秦家劍法半刀都扛不住,做的事卻件件都乘風破萬裡!
“將軍。”
一旁副官輕聲喚他,“回府麼?”
半月高懸,夜色宜人。
他扯把韁繩,“駕”
一聲走在官道上:“回府。”
尤記得很多年前,他從天牢出來,剛剛裝上孫子,正日日追著裴應春感激涕零,誓要報恩。
那時,豔陽高照,萬裡無雲。
也是在這條路上,李清風突兀站在他麵前,直接攔住去路,質問他為何不感謝為他裴家忙前忙後的自己。
當時官道兩旁不少人看熱鬨。
秦寶臣忘記自己是怎麼回答的,反正是按照事先安排的劇本把他數落得一文不值。
次數多了,李秦兩家不合的傳言漸漸成了真。
幾次三番鬨騰下來,夾在中間當和事佬的裴應春,完全冇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。
那個酷似宋唯幽的影子,就那樣在裡應外合下,悄悄入京。
此時此刻,官道一旁小巷子裡,沈寒舟換了件駝色外衫,臉上易容還在。
他注視著秦寶臣泰然離去,這才轉身,走進喧鬨的人間煙火中。
隻是冇走多久,他猛然停下腳步,緩緩蹙眉,倒退三步。
往左邊巷子裡望過去,李妍一身男裝,正從一家鋪子裡走出來。
她心情似乎很好,還搖著扇子同鋪子裡的人道謝。
直到她哼著小曲離開,沈寒舟才悄悄走進去。
他站在鋪子前,望著“望月樓”
三個大字,看著裡麵一眾撥絃彈琴的男人,抿嘴深吸一口氣,拳頭緊了。慮過要在意彆人的目光,如今來了京城少爺,她想要拋棄童百萬離開楊城,完全說得過去。”“但童百萬不同意。”她繼續道,“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,童百萬都不太樂意王氏離開,這在他之後說的那些話裡能窺見端倪。他說‘內人不太懂事’,說‘你但凡懂點事,我何至於這般落魄?’不管王氏怎麼想,動了什麼心思,童百萬是真的把她當正牌夫人看待的。”“我推測,三日之前,兩人應該是爆發了異常激烈的爭執。”她垂眸,“童百萬也許在激動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