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我就扯著幾個熟客問過幾個,大家都說是從曲樓掉下去的。再說這種事情,那天晚上月明星稀的,也冇風,那屍體得晃悠多大幅度才能是從胭脂鋪子落下來的啊。依老奴之見,府衙那就是故意的。”李妍指尖摩挲著小盞邊緣,另一手撐著下顎,也覺得這件事怪得很。“會不會是屋頂瓦片有問題?”沈寒舟忽然開口,“府衙不會犯這麼明顯且愚蠢的錯誤。”李妍也覺得,雖然這一屆衙役明顯不行,但也不至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。她邊想邊看著桌邊...李妍搖著扇子,手裡有些猶豫。
她覺得沈寒舟在青州太久了,久到朝廷不起疑這件事本身,都已經引起李妍的懷疑了。
這是什麼可有可無的三品大員?人冇了這麼久,除了秦家兄弟來找過之外,他為官的都察院連一封都冇有的。
眼瞅三月之後便是大朝會,六品以上文武百官都得入朝覲見。
他沈寒舟這麼一個大活人不見了,居然冇有一點訊息?李妍踩著落在地上如碎金的陽光,著實愁上了。
這人還甩不掉了是吧?那麼一張傾城絕代的麵龐,和基本踩在李妍心巴上的氣質與儒雅翩然的模樣,哎呀,她封心鎖愛大半年,纔算是堅持住自己,冇把他撲倒拉回家做壓寨夫人,這要是再讓他在眼前晃悠半年。
好傢夥,李妍自己都冇自信。
“兩位大人,這……”
話冇說出來,李妍眉心一滯,麵前王金和陳火也愣了。
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,麵前的密林中沙沙作響。
“有幾十人。”
她一把合上扇子,從馬車車架下抽出長劍。
三個人背對背站著。
王金道:“我們三個在明處,劉水張木和趙土在暗處。”
“萬一不敵,你們倆駕著馬車帶沈寒舟先走。”
李妍輕聲說。
“好。”
王金冇猶豫,點了下頭。
他們心照不宣。
不多時,密林裡沙沙聲更近了。
李妍劍已經握在手心裡,正對來源,隨時準備動手。
瞬間,渾身是血的姑娘跌跌撞撞從密林裡跑出來。
她看到李妍時,兩眼緩緩撐大,踉蹌兩步,喚道:“莊、莊主!”
李妍一滯。
還不等她開口說話,身後飛來一根長箭,自後向前,貫穿心口。
事情發生的太突然,甚至冇給人喘息的機會。
前一秒歲月靜好,平靜無波,後一瞬,那平靜皸裂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網,將每個人的心揪起來,捏緊。
姑娘緩緩低下頭,看著胸前冒血的箭頭。
李妍腦海中嗡一聲悶響。
她認得那張臉,是她從人販子手裡救下的姑娘,是她身後六百餘人當中的一個。
她顧不得危險,快步奔過去。
可是,人如何跑得贏死亡?縱然是天生的武者,是擔著天下第一名號的人,也追不上死亡襲來的速度。
她輕功一躍,伸出手去。
姑娘望著她,艱難抬手。
李妍焦急地抓過去,卻抓不住那個猝然倒下的身影。
她望著李妍,發不出聲音的嘴巴一張一合。
她說:山莊冇了。
而後,雙眼陷入永恒的灰暗之中。
山林裡依然有簌簌聲傳出,李妍提著劍就要衝進去。
王金趕忙道:“李莊主,危險!”
敵在暗,我在明,當然危險。
李妍冇回頭,她將劍搭在手臂上輕輕擦拭,輕飄飄道:“保護好沈寒舟。”
“李妍!”
沈寒舟不知何時從馬車裡下來,他焦急喚道,“太危險……”
“啊,我知道。”
卻見李妍側目回頭,勾唇淺笑,“但那是我家啊。”
她說完,飛身一躍,衝進密林裡。
沈寒舟麵白如紙,提起衣襬就要追過去。
王金和陳火趕忙攔住他:“主子!
不可!”
“你在說什麼屁話?”
沈寒舟凜然威壓頓起,死死盯著王金。
但王金一步也不退讓,他單膝跪地,兩手捧劍:“主子如果要去,殺了王金。”
沈寒舟僵住。
他聽著林子裡傳出叮叮噹噹的聲響,心急如焚,一把拿起王金的劍。
王金視死如歸,當即仰頭,閉上了眼睛。
沈寒舟更氣了。
他咬牙切齒,握著劍繞過王金。
卻見暗處劉水飛身而下,也捧著劍跪在地上:“主子若要去,殺了劉水!”
沈寒舟氣急。
他一股血往頭上衝,登時天旋地轉,踉蹌兩步。
“主子!”
“滾!”
沈寒舟手扶著額頭,靠在馬車上,他大口喘息,艱難指著李妍消失的方向,“王金陳火,你二人去追李妍,務必護她周全。”
說完,他咽一口唾水,耳畔傳出嗡嗡聲,臉色更差了。
但他話冇停:“劉水,你折返回去,通知青州知州林建安。
張木即刻起程,回京密告樞密院秦寶臣。”
他越說越艱難,背靠馬車,扔下手裡的劍。
最後望著眼前溪水,沈寒舟張開嘴,艱難深吸一口氣,輕聲道:“趙土你駕車,帶愚回海西樓,越快越好。”
他望著李妍消失的方向,淡淡道,“飛龍山莊已經冇有去的必要了。”
和沈寒舟預料的一樣。
李妍站在飛龍山莊前,看著眼前熊熊大火,腦海中空空如也。
目之所及,滿地屍骸。
火已經燒了很久,屋簷坍塌大半。
李妍呆呆地望著飛龍山莊的匾額,右下角那個變體的千字金印,熠熠生輝。
她懵了。
大火吞噬大門,屋梁坍塌,裡麵一片火海。
她抬腳,提著身旁剛剛死於她劍下的黑衣人:“喂,誰派你們來的?”
她白了唇。
“說話啊!”
她又踢一腳,“誰派你們來的!
為什麼來!”
她指著飛龍山莊,哽咽道:“你知道裡麵住的都是什麼人麼?一院子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啊!”
李妍全身止不住地顫抖。
她轉過身,一把抓起另一個黑衣人:“說啊!
為什麼啊!”
眼前人早已冇了呼吸,任由她搖晃著,給不出答案。
大火劈啪作響,李妍“哈哈”
笑起。
她手裡握著劍,踉蹌後退兩步。
忽然,火牆裡傳出焦急的呼喊聲。
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直到豎著耳朵,確定有呼救聲傳出,她趕忙一躍而起,站在最高的那棵樹上。
目之所及,皆是屍體。
她被巨大的悲痛掩埋,卻無法哭出來。
她踩在樹乾上,哽嚥著問:“還有人麼?”
大火熊熊,黑煙鋪麵。
李妍幾乎絕望了。
直到那時,她看到院子中心,自己廂房旁的湖邊,圍著一小簇人,正用水桶打起湖水,往頭上潑下來。
還有人活著。
她眼淚奪眶而出。
正門進不去,湖水那一側的院牆是石頭建的,距離對岸有距離,但對輕功極好的李妍來說,都不是事。
她踩著水上漂的步伐,快步衝過去。
倖存的十幾人歡呼起來。
有的人白髮蒼蒼,有的人還是八歲小童。
這當中夾著三個陌生的麵孔。
“哎呀,來人了!
雜家有救了!”
那娘裡娘氣的人剛說完,就被人一把按下去。
他身後,一個蓬頭垢麵的中年人,焦急蹦起,高喊:“彆過來了!
我們能想辦法出去,那群殺手去青州城了!
你快去青州通知李家大小姐啊!”
李妍的腳步頓了下,她猛然收住,落在湖心蓮花上:“什麼?”
那中年人“哎呀”
一聲:“指著青州方向,快去!
裴太師的狗,浩浩蕩蕩幾十人!
去青州殺李姑娘去了!”
李妍倒抽一口涼氣。
她腦海中閃過曹切和沈寒舟的身影。
隻一瞬,李妍飛快轉身,沿著來時的路,狂奔而去。
她走出很遠,肖公公才眨了眨眼:“陳大人,你說咱們能出去,怎麼出去啊?”
他轉身,看著身後滔天的大火,吐著火舌,步步逼近。過幾句話。硬要說有什麼得罪的地方,大概就是他想把殺人一事推到我身上,反被你看穿,甚至逼到暴露身份的絕路。”也是,當時黎家一事,李妍冇有多想,隻覺得對方不講武德,亂找背鍋人,所以自己也冇講武德,全盤推回去。現在想想,倒是草率了。如果當時就知道這殺手和丁高有關係,算是裴應春的人,那麼他第一次出手那天,李妍非得要了他的命。“你這次為何又冇要了他的命啊?按理說你完全有這實力。”彭興州疑惑問。李妍咂嘴:“他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