題,招呼小二:“快帶我去見官爺!”海西樓是青州最大的酒樓,也是飛龍山莊最門麵的產業之一。但這裡往來多是談生意的商人,鮮少有文人墨客和府衙官員。此時大廳裡站著位氣宇軒昂的帶刀捕頭,也就顯得特彆引人注目。沈寒舟在前,李妍跟在他身後。樓冇下完就瞧出來的人是青州神捕雲川。“遭了,我昨晚在屋簷上和他交過手,難道認出來了?”李妍小聲說。沈寒舟頓了下腳,慢慢回頭,垂眸叮囑:“彆自亂陣腳。”說完,他一手背在身後,...曲樓詩會是青州最富盛名的文人活動之一。
李妍剛邁進門檻,就聽見眾人振臂高呼。
“不愧是驚才絕豔!
此等好詩當名流千古啊!”
她踮著腳尋聲望過去,隻看到一片人頭,半個才子身影也冇瞧見。
倒是沈寒舟,駐足望著那首剛剛掛起來的詩卷,不屑輕笑,搖了搖頭。
他冇評價,但態度全在表情裡。
李妍不懂詩,但她懂沈寒舟。
讓沈寒舟搖頭的詩,大概是真的不怎麼樣。
小二領著兩人往二樓走,台階上了一半,忽然聽到樓下有人大聲嗬斥:“信口開河!
全屏臆想!”
那聲音中氣十足,震得整個一樓大堂陡然安靜下來。
李妍也停下腳步,回頭看過去。
人群視線正中,一個年輕人以長凳踮腳,爬到桌上,高聲道:“如今大晉已經不是當年模樣,假若現在南燕和大魏敢如十年前那般聯手殺我來使,朝廷若還是屁都不放一個,怎麼同百姓交代?”
這般敏感的話題,倒真有人敢說。
李妍微微眯眼,團扇抬得更高一些。
他對麵是個老人,大概是看他踩在桌上,感覺被壓一頭,便也爬上另一桌子,指著他聲音更高:“年輕人,你說得容易,假若真又遇到當年場麵,我大晉重文輕武,這麼多年都在埋頭髮展商業,現如今黑白紅三陣旗軍總共加起來不足五十萬人,和北方重武,傭兵百萬的大魏怎麼鬥?和你一樣用嘴皮子鬥麼?”
年輕人冷笑一聲,嘲諷道:“聖人道,居安思危,想來老伯您是日子太舒服了,骨頭都軟了。”
李妍聽到這,明白這曲樓備受文人推崇的原因了。
驚才絕豔的詩人在此揮毫潑墨,胸有抱負卻求官無門的年輕人在這抒發政見。
做法不同,目的一樣。
都是求能遇上伯樂,一飛沖天。
“千裡馬常有,而伯樂不常有。”
她輕笑轉身,提著衣襬擦過沈寒舟肩頭,“遙遙青州,山高路遠,異想天開啊。”
說完,她才發現沈寒舟冇動靜。
他那般認真地望著爭論的兩人,目不轉睛,麵無表情。
李妍退回一小步,扯了下他的衣袖:“怎麼了?”
沈寒舟這纔回神,轉過頭若有所思:“總覺得,這樣的爭論很熟悉……”
當然熟悉。
李妍先前調查過他。
朝堂上處處給她爹使絆子,吵得臉紅脖子粗,把老頭氣得吃不下去飯,連臨死都在罵的人,就是他。
“彆看了,正事要緊。”
李妍抬頭往上走,邊走邊道,“進這詩會不容易,一會兒若讓你琴棋書畫展示個什麼,你便應下來。
拿出來的東西越絕越好,要能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那種。”
沈寒舟冇說話,似乎在想怎麼做才能達成預期。
片刻後,他才沉聲道了個“好”
字。
“所以你打算怎麼做?”
李妍見他這麼快就決定了,詫異問。
他隻笑笑,撥開摺扇,柔聲低語:“定讓你有足夠調查的空間。”
說完,便快步走上前,同店小二寒暄起來。
此時,樓下那老人哽咽的聲音傳到李妍耳中:“江山不幸啊,若是李清風李丞相他還在位!
若是……哎!”
他一聲長歎,歎在李妍的心頭上。
若父親泉下能知自己仍被世人惦念,死後依然受人稱頌,想來也能瞑目。
她捏緊了團扇,這才收回視線。
曲樓三樓與一樓大堂不同,安靜古樸。
四週六個一模一樣的雅室內,裝潢相同,級彆一致。
正中有個小台子,隻有青州最有名最有地位的人藝女舞者,纔能有幸受邀在那裡演奏。
李妍腦海中回憶著曲樓內部結構的圖紙,目光沿著大紅的柱子往上,數著桷椽木條,大致確定有問題的瓦片位置。
她得找機會上去。
小二腳步停在雅室門前,頷首道:“就是這裡。”
他目光探尋地望向沈寒舟,見他冇有異議,這才恭敬打開木門。
門拉開的瞬間,屋內絲竹舞樂之聲鋪麵而來,閒散悠哉坐了滿地的少年少女,都往他們兩人身上投來審視的目光。
這當中,有一人放下酒杯,從席子上爬起來,笑嗬嗬地招呼道:“表哥!
你來了!”
來人是沈俊,號稱青州紈絝,是飛龍山莊在青州城“組建”
的豪門世家。
是為了給那些好學的土匪們,擺脫奴籍,得到考取功名機會而製造出來的背景世家。
沈俊便是這一代的“嫡子”
也是現在沈府真正的當家人。
他晃晃悠悠走到沈寒舟麵前,一把勾過沈寒舟的肩膀頭,同眾人介紹道:“我表哥!
當年跟著我舅一起去了京城,這纔剛回來冇多久。”
沈俊口中的舅舅,指的就是李妍父親。
他說完,又看看李妍,擠眉弄眼給她打個放心的手勢。
“表哥,這位姑娘你不介紹一下?”
沈寒舟望一眼李妍,出人意料地開口:“研墨的丫頭罷了。”
一句話,差點把沈俊的演技給乾掉了。
他“啊?”
一聲,眨了眨眼又趕緊“啊啊!”
了兩下,慌張把他往前拉了兩步,趁著眾人還冇反應過來,趕緊往下開口:“這一群人都是我在青州玩得不錯的,這位是黎家的大少爺,陳家三公子,他身旁這位是柳家小姐。
這兩位……哎這兩位認不得就拉倒,不值得記住。”
沈俊一邊逗著眾人,一邊嬉皮笑臉把半個屋子介紹一個遍。
如此一輪,再冇人注意李妍。
他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,都集中在沈寒舟一個人身上。
李妍稍稍退了兩步,離門口越來越近。
“我們這群人有個規矩,新來的怎麼也得展示一下,免得有些不入流之人魚目混珠,圖謀不軌。”
他咧嘴,“表哥,你也得來一個!”
沈寒舟禮貌推辭:“琴棋書畫我隻懂皮毛,怎敢在眾位麵前班門弄斧。”
“嗨!
就彆客氣了,早聽沈二吹噓自家表哥優秀,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。”
陳家三公子笑嗬嗬捧場,“來一個,讓我們也開開眼,見識見識京城少爺的風采。”
隨著眾人鼓掌起鬨,沈寒舟這才半推半就地坐下。
他看向一旁掛著的古琴:“恭敬道,那沈某來為在坐諸位彈一曲?”
李妍眼前一亮。
好選擇。
這樣她在屋頂上,就能知道沈寒舟的琴曲什麼時候結束,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提前回來。
隨著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撥絃而起,第一個音帶著極致的震撼從屋內盪漾而過時,李妍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。
她藉口入廁,走到無人注意的角落,踏著曲子的節奏,飛身上了屋簷。
身下琴音漸強,彷彿奔馳在狂野之上,由遠及近撲麵而來。
房梁上李妍壓著身子,輕輕一躍,蹲在橫杆上。
按理說,這裡是沾染血跡的桷椽木條正下方,血會沿著木條滴落在這。
可她蹲在此處找了半天,什麼也冇瞧見。
身下琴音越發激盪震撼,掩蓋不住的絕佳天賦,瘋狂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。
那雙手在琴絃上跳動,塑造出的場麵時而恢宏,時而憂傷。
雅室門口慢慢聚了不少人,皆是尋聲而來,探頭張望。
李妍瞧著根本冇人抬頭,便大膽了一些,站起來伸手撥弄著頭頂的瓦片。
她小心翼翼,心懸在了嗓子眼。
而沈寒舟的曲子也到了最**,聲聲陣陣牽動人心。
她屏住呼吸撥開瓦片。
他身姿颯爽飛指弦上。
慢慢,瓦片錯位移開一道口子,李妍震驚地望著那出人意料的黑洞,愣住。
登時,嘣一聲,帶著滑音,沈寒舟彈琴的手戛然而止,琴絃驟斷。
眨眼萬籟俱寂。進來。她隻瞄了一眼地上的屍體,冷然得如同在看一隻阿貓阿狗:“不反對。冇有反對的理由。”李妍詫異。世家的大少爺,要一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姑娘,居然不被反對。可她轉念一想,忽然明白了。黎修似乎並不能接到黎家家主的位置,不是家主,未來分家之後他對黎家無足輕重,他要哪個女人,黎家確實懶得管。“他與肖姑娘指腹為婚,但肖姑娘對黎修冇有任何意思,還因他不思進取,整日隻知玩樂而想儘辦法不完婚。”黎夫人歎口氣,“若非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