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彷彿誰也冇見過,記不住人臉,且對黎仲也漠不關心。”“我猜你一定是認為李姨娘患的病和腦袋有關係,所以行事變得大膽起來。作為黎家祖宅唯一一個當家人,黎夫人為了演好這齣戲可謂煞費苦心。李姨娘對孩子不親,那她就對孩子親。她甚至為了讓黎仲成為站在她自己這邊的人而疏遠黎修。”猛然被戳了童年痛楚,黎修想要辯解什麼,卻發現自己半天都發不出聲音。他臉上有些失色,目光逐漸轉向坐在正位上的黎夫人。“如果一切如你所願,...李妍一個人走在回海西樓的路上。
盛夏白日很長,橘色的夕陽斜斜照耀在她身上,縷金的紗衣彷彿染了鎏金的光。
街頭熙熙攘攘,賣湯圓餃子灌湯包的攤子前,不少人圍坐在一起,邊吃邊談論女宅的案子。
這樣平靜的日子是近十幾年纔有的。
曾經大晉積貧積弱,連年敗仗,打得江山滿目瘡痍,人人怨聲載道,不少家庭隻剩下老弱病殘。
“若是於田國以此為藉口,說不定又要開戰。”
“開戰就得有人上前線,想當年,我爹供了福腳,我們家纔有了我們兄弟三個。”
“誰不是呢,以前青州家裡能剩下個男丁的,都是缺手缺腳……哎,要是冇有李丞相,哪有現在啊。”
“現在曲樓那還有人叫囂著要開戰呢,都是太年輕,閒得慌。”
李妍將銅板遞出,接過包好的一兜烤糍粑,用竹簽子紮了一個放進嘴裡。
大晉有三十幾年,連年戰火。
最初文治武官的結果,就是讓不懂打仗的人指揮戰局,能贏的也輸,不能贏的慘敗。
戰不勝,不勝就要報仇,報仇就要再戰。
像是個詛咒,滾雪球一般,將國力消耗殆儘。
最後背鍋的還是武將。
李清風當年保住秦家,就是因為朝堂剩下懂打仗的武將不多了,其餘的都背鍋死了滿門。
越是如此,李妍越是覺得張錚的話確實有道理。
沈寒舟確實是書生,手無縛雞之力,渾身冇有一塊骨頭練過。
身子又羸弱,給他一把長劍,揮兩下鐵定就會大口喘氣,累得不行。
這樣的人,年紀輕輕,不出二十五就坐上正三品的位置,就算他天賦異稟,乃是百年難遇的朝野奇才,那也離譜。
朝堂有黑手腕的又不僅僅隻是一個裴應春。
裴家幾代官高位重,勢力絕非一年兩年造就的,京城權貴與裴家大多沾親帶故,牽一髮動全身。
這種情況下,連個沈府都冇有沈寒舟,是怎麼從裴應春眼皮底下平步青雲,變成三品官員的。
李妍越想越覺水深。
自己這莫不是弄了個裴應春的親戚放在身邊了吧?這念頭一閃而過,手裡的糍粑都不甜了。
也就閃了這一瞬,她很快搖了搖頭。
不對,秦家是絕對不會和裴應春的爪牙交好的。
這麼一琢磨,嗯,糍粑還是香的。
她轉身又走回那個攤位,放下八個銅板:“掌櫃,再來兩包,當中一包多放點糖。”
沈寒舟喜歡甜的,若是他醒了,肯定會嘴饞。
她等在攤位前,抬頭望著緋紅的天幕。
“要到大暑時節了啊。”
大暑積炎夏,夜裡也不見涼。
李妍抱著兩包糍粑回來時,正瞧著曹切站在海西樓門口張望著:“您可回來了,林大人來了,著急找您呢。”
她點頭,將手裡一包糍粑遞出去:“沈寒舟怎麼樣了?退燒了麼?醒了麼?吃東西了麼?”
“退了,醒了,吃了點點心喝了些水,人看著精神點了。”
李妍“哦”
一聲。
“林大人在後院等了有一刻鐘了。”
她點頭,又收了腳步問道:“承東和劉水怎麼樣了?”
“好得很,喬神醫名不虛傳。”
曹切“哎呀”
一聲,催促道,“您快去瞧瞧吧,使團也在後麵,您可不能穿這身衣裳去見他們。”
李妍這才明白過來:“你是說於田國的使團都來了?”
“是啊!”
曹切心焦,眉頭不展,“打從海西樓開業至今,這還是頭回聚了這麼些惹不起的人,樓裡上上下下都不踏實。”
她環顧四下,灶房也好,店小二也罷,都躲在角落裡探著頭,不敢出來。
確實,土匪轉行,遇到一群官員,是有點難受。
“備點茶點,我去看看。”
她換了件極為正式的大袖橫帔,把壓箱底的鑲珍珠金耳環都戴上。
畢竟是使團,要以最高的規格麵對,而李妍並非命婦,且尚未婚配,這個程度已經是頂格衣裝。
後院正堂,沈寒舟居於上座,身旁是於田使者,兩人不知在聊些什麼。
李妍走近了才聽清,他竟然一口流利的西域語言,兩人相談甚歡,看起來冇有任何阻礙。
見李妍詫異進屋,沈寒舟神情似乎有一瞬間的驚訝,恍然了一息,才淡笑起身,以主人身份做了介紹。
那姿態端得,比李妍還板正。
可她又不好開口找回場子,畢竟她聽不懂。
林建安悄悄扯了下李妍的袖子,示意她往自己這站站。
他低著頭,手掌擋著嘴角:“李莊主哪裡弄來的賬房啊,這……本官都插不上嘴。”
李妍歪頭撇嘴:“彆說大人了,小女子也才知道我家賬房才高八鬥,一個月隻給他一兩銀子是不是太虧待他了?”
“啊?”
林建安詫異望著她,“才一兩啊?”
李妍冇接話,小聲問:“他們倆說什麼呢?這麼半天了大人有冇有頭緒?”
“本官要是能聽明白,早就去發表高見了,還能被晾在這?”
這話中肯,很有道理。
一同被晾在角落的兩人,麵麵相覷。
李妍站了片刻,隱隱覺得沈寒舟的目光時不時往自己身上飛。
那神情與往常說不清楚是哪一點不一樣。
更加犀利,更加沉穩,似乎也帶著點遺憾的味道。
“林大人有冇有覺得沈賬房今日有些不同?”
她下意識開口。
卻見林建安打量半天,搖搖頭:“冇看出來啊,沈賬房驚才豔豔,他哪天替代女媧娘娘去補天了,本官都不覺得驚訝。”
這是喝**藥了吧?李妍目光撇著林建安,表情十分玩味。
“李妍。”
忽然,沈寒舟開口喚她。
李妍一滯。
她極少從這張嘴裡聽到這個稱呼,有些驚訝。
可在使團麵前,她很快調整過來,微笑上前,頷首致意。
沈寒舟望著她,若有所思道:“使團說,死的是新上任的使臣,叫尉遲升。
此人精通中原語言,對魏晉兩國都很熟悉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道:“尉遲升好色,從於田國到青州路途兩月有餘,途經皆為小城小鎮,他也就被迫一直收斂,直到抵達青州。”
沈寒舟望一眼使者,蹙眉道:“他們勸過他,但他不聽,執意要去喝酒聽曲,還帶走旌節。
使團在原地等了他五天,不見歸來。”
他頓了下,“直到熟悉的飛龍山莊商隊領隊找到他們,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。”你就算賭個運氣,你都不會比我好。”裴原冷哼一聲,“你不是不信命麼?今天我就讓你知道,土匪永遠都是土匪,敗者永遠都會失敗。”李妍看著那副骨牌,點了下頭:“好,我和你賭。”骨牌又叫牙牌,一副牌32張,刻有2-12的點,每人得兩張牌,相加之後點數大者剩,但若是出現兩個六,則稱之為“天牌”視為王炸。“你應該也不需要熟悉牌局吧?”裴原笑著問,“這種東西,千門人據說從小玩到大。”李妍搖搖頭:“六歲之後就冇玩了...